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。

我刚健完身回家，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。

***，那个阴魂不散的吸血鬼，又来了。

他喝得醉醺醺的，正瘫在沙发上，满脸通红。

茶几上，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酒瓶。

刘兰和张伟站在一边，脸色都很难看。

“姐！我最后问你一遍！那十万块，你到底给不给！”***拍着茶几，冲着刘兰大吼。

“我说了我没有！你把我的老底都掏空了！”刘兰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放屁！你儿子不是有钱吗？他老婆不是更有钱吗？住着大房子，开着好车！她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还债了！”

***的目光，像毒蛇一样转向了我。
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指着我的鼻子。

“你！就是你！林舒！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！占着我外甥的房子，花着我外甥的钱！现在我家里有难，你见死不救！你安的什么心！”

他的话污秽不堪，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。

张伟终于有点男人样了，他上前一步，挡在我面前。

“舅！你喝多了！别***！”

“我胡说？我哪句胡说了？”***一把推开张伟，张伟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倒。

这个懦弱的男人，连一个醉鬼都拦不住。

***晃晃悠悠地朝我逼近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。

“我告诉你，今天你要是不拿出十万块，我就不走了！我天天来！我看你们这个家还怎么过！”

他伸出那只油腻的手，想来抓我的衣领。

我平静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丑陋的脸，心里没有害怕。

我等这一刻，已经等了很久了。

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。

我后退一步，同时从包里拿出了手机。

我没有拨打120。

我按下了110。

电话几乎是秒通。

“喂，110吗？我要报警。有人私闯民宅，并且对我进行人身威胁。”

我的声音不大，但在死寂的客厅里，清晰得像一声惊雷。

所有人都僵住了。

***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。

刘兰和张伟，则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
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，我会选择报警。

在他们看来，这是“家丑”，应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。

可在我看来，这是犯罪。

电话那头的警察很专业，迅速询问了地址。

我清晰地报出了我们家的门牌号。

挂断电话后，我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三个人，平静地说：

“警察五分钟后到。”

刘兰第一个反应过来，她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。

“你疯了！你报警干什么！这是家事！你想让街坊邻居都看笑话吗？”

我侧身躲过她。

“妈，在你弟弟想对我动手的那一刻，这就不是家事了。”

“还有，别叫我妈，我担不起。”

***也酒醒了一半，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我：“你……你敢报警！你等着！等警察走了我弄死你！”

张伟则彻底慌了，他拉着我的胳膊，几乎是在哀求。

“林舒，算我求你了，快，再打个电话，说没事了，让他们别来了。这是我舅舅啊！”

我甩开他的手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
“在你眼里，他是你舅舅。在我眼里，他是一个试图攻击我的罪犯。”

“张伟，你每一次的退让和纵容，都是在给他递刀子。”

五分钟后，门铃准时响起。

两名警察站在门口，表情严肃。

“谁报的警？”

“我。”我走上前。

警察的到来，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死水的池塘。

楼道里，邻居们听见动静，纷纷打开门，探头探脑地往里看。

刘兰最爱面子，看到这么多人围观，一张脸涨成了酱紫色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警察走了进来，看了看屋里的情况，皱起了眉头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我还没开口，刘兰就抢着说：“误会，警察同志，都是误会！我弟弟喝多了，跟家里人闹着玩呢！”

***也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：“是是是，闹着玩，我跟我外甥媳妇开玩笑呢。”

警察的目光转向我。

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辩解。

我看着围在门口的街坊邻居，看着脸色惨白的刘兰和张伟，看着试图蒙混过关的***。

我知道，我的时刻到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然后缓缓开口。

“警察同志，这不是玩笑。”

“从一个月前开始，我的婆婆，刘兰女士，就强制收走了我丈夫张伟的工资卡。理由是帮我们攒钱。”

“但实际上，她拿走我丈夫每个月一万二的工资，是为了填补她亲弟弟，也就是这位***先生，因为***欠下的巨额债务。”

我每说一句，刘兰和张伟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***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跳了起来：“你血口喷人！我什么时候***了！”

我没有看他，继续对着警察说：

“今天，他又上门来，索要十万块的赌债。我的婆婆拿不出来，他就对我进行***，甚至想动手打我。我的丈夫，拦不住他。”

“这些不是我编造的。我有证据。”

说着，我拿出了我的另一部备用手机。

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
从我发现刘兰的秘密开始，我就用这只旧手机，录下了他们每一次的争吵。

我按下了播放键。

“……你是不是又去赌了？”

“什么叫赌？我那是投资！……赶紧给我拿钱！”

“……十万块，你到底给不给！”

“……你要是不拿出十万块，我就不走了！……”

刘兰和***争吵的录音，清晰地在客厅里回响。

每一句话，都像一记重锤，砸在刘兰和张伟的脸上。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所有邻居都瞪大了眼睛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

“天哪，拿儿子的钱给弟弟还赌债？”

“这个媳妇也太惨了……”

“那个男的真是没用，老婆被欺负成这样……”

刘兰的脸，从惨白变成了死灰。她浑身发抖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张伟则呆立在原地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。

录音里他母亲和舅舅丑陋的对话，和我刚刚冷静的陈述，彻底击碎了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那个虚假的世界。

他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，痛苦，还有绝望。

他终于明白，他深信不疑的母爱，从头到尾，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
而我，这个被他指责为冷血、自私的妻子，才是唯一跟他说实话的人。

警察听完录音，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
最终，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，***被带***出所进行批评教育和调解。

警察走后，看热闹的邻居也渐渐散去。

门，关上了。

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。

客厅里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。

死一般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