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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苏晚和陆斯年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。

她提前一个月,用还算灵活的左手,笨拙地为他织了一条围巾。

又订了他最喜欢的那家私房菜馆。

可陆斯年迟到了。

整整一个小时。

他来的时候,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,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。

“公司临时有事,抱歉。”

男人的解释淡漠又敷衍,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予。

苏晚的心,一点点往下沉。

她看着他脱下外套,脖颈上有一抹刺眼的红。

那不是吻痕,更像是指甲划过的痕迹。

带着暧昧和疯狂。

苏晚的血液,瞬间凉了半截。

她垂下眼,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袖管,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三年前,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,为了护住驾驶座上的陆斯年,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右手。

她曾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,那只手,画过朝阳,画过星辰,画过她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想象。

现在,什么都没了。

“斯年,你……”

她想问,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。

陆斯年已经不耐烦地坐下,拿起菜单,“点菜吧,我饿了。”

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她精心准备的礼物。

那条灰色的羊绒围巾,就静静地躺在旁边的座位上,像一个无声的笑话。

苏晚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一顿饭,吃得食不知味。

陆斯年一直在看手机,时不时地,嘴角会勾起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。

那种笑,不属于她。

已经很久很久,不属于她了。

回到家,陆斯年直接进了浴室。

很快,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苏晚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。

没有密码。

屏幕上是一条微信消息,备注是“菲菲”。

“斯年,你到家了吗?今晚我很开心,就是你脖子上的伤,不会被你那个残废老婆发现吧?”

残废老婆。

这四个字,像四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刺进苏晚的眼球。

她浑身发抖,几乎握不住手机。

原来,他身上的香水味,是她的。

他脖子上的抓痕,是她的。

他手机里温柔的笑意,也是给她的。

浴室的门“咔哒”一声打开了。

陆斯年裹着浴巾走出来,看到苏晚拿着他的手机,脸色瞬间一变。

他大步走过来,一把夺过手机。

“谁让你动我东西的?”

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和被戳破的难堪。

苏晚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,她死死地盯着他。

“陆斯年,她是谁?”

“残废老婆……是在说我吗?”

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
陆斯年眼神闪躲,一丝慌乱从他眼中划过,但很快就被厌烦所取代。

“你看到了?”

他连伪装都懒得伪装。

“是,我看到了。”苏晚笑了起来,比哭还难看,“所以,是真的?你出轨了?”

陆斯年看着她这副模样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“苏晚,你能不能别这样歇斯底里?我们谈谈。”

“谈?谈什么?”苏晚一步步后退,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,“谈你是在我们结婚纪念日这天,和别的女人鬼混吗?”

“谈你拿着我为了救你而残废换来的钱,去养外面的女人吗?”

三年前的车祸,肇事方赔偿了一大笔钱。

苏为用这笔钱,加上他们所有的积蓄,开了现在的公司。

如今公司风生水起,他成了人人称羡的青年才俊。

而她,成了他口中那个“残废老婆”。

多么讽刺。

“够了!”

陆斯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,猛地提高了音量。

“苏晚,你非要这么说话吗?”

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。

“你以为我愿意吗?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!”

他伸手指着她空荡荡的袖管。

“你连瓶盖都拧不开!你让我怎么带你出去见人?”

“每次参加宴会,别人都带着漂亮能干的妻子,而我呢?只能说我老婆身体不好!”

“我受够了!我受够了别人同情的眼光!我也受够了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!”

这些话,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,刀刀见血,将苏晚凌迟。

她以为自己会哭,会闹。

但她没有。

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年,甚至不惜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。

原来,她的残缺,是他的耻辱。

原来,她的牺牲,是他的负担。

心,在这一刻,彻底死了。

“陆斯年。”

她轻轻地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陆斯年愣住了。

他大概没想到,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苏晚,会主动提出离婚。

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“你又在闹什么?我没想过离婚。”

“我不是在闹。”苏晚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苍白的笑,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“我成全你,也放过我自己。”

她不想再看到他厌恶的眼神,不想再成为他光鲜人生里的那个污点。

陆斯年沉默了。

他看着苏晚苍白如纸的脸,和那双死寂的眼睛,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。

他想说些什么挽回,但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
还是那个“菲菲”发来的。

“斯年,我睡不着,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?”

陆斯年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。

他划开手机,回了一句:“乖,早点睡。”

然后,他抬起头,对苏晚说出了最残忍的话。

“好,离就离。”

“财产我会分你一半,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。”

补偿。

他用钱,来补偿她失去的右手,和这三年死去的爱情。

苏晚闭上眼,一行清泪终于滑落。

第二天,他们去了民政局。

没有争吵,没有拉扯,平静得像是在办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
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,苏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。

像是卸下了千斤的枷锁。

走出民政局,阳光有些刺眼。

陆斯年看着她,似乎想说什么。

但苏晚没有给他机会。

她转身,决绝地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。

陆斯年,从今往后,我们两不相欠。

你的锦绣前程,我不再分享。

我的残破人生,也无需你再指点。

一辆黑色的宾利,无声地停在了苏晚的身边。

车窗降下,露出一张英俊却冷漠的侧脸。

“上车。”

男人的声音,和他的表情一样,没有温度。

苏晚抬头,看到了傅景深。

这个只在财经杂志上出现过的男人,是陆斯年最大的竞争对手,也是她……名义上的小叔。

陆斯年的父亲,是傅家的司机。

陆斯年从小就跟在傅景深身后,名为主仆,实则情同兄弟。

只是这份情,在商场上,早就变了味。

“小叔。”苏晚礼貌地喊了一声。

傅景深没有应,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上车。

苏晚拉开车门,坐了进去。

车内空间很大,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。

“离婚了?”傅景深开门见山。

“嗯。”

“他给了你多少钱?”

苏晚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,“公司的一半股份。”

傅景深轻嗤一声,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
“那家公司,启动资金是你用手换来的,他给你一半,还真是大方。”

苏晚的心,又被刺了一下。

她不想再谈论陆斯年,便转开了话题。

“小叔,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傅景深发动车子,目视前方,声音平淡。

“我奶奶想见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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