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周六下午，我正抱着孩子在房间喂奶。

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
“在这呢！快进来。”

李凤兰突然推门进来，

身后是她的两个老姐妹，张阿姨和赵阿姨。

这三个人是麻将搭子，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。

“妈，张阿姨，赵阿姨。”

我一愣，打了个招呼，下意识拉了拉哺乳巾。

李凤兰却走过来，一把扯开哺乳巾。

“遮什么遮，都是女人，谁还没喂过奶？”

我身体一僵，尴尬得脸颊发烫。

张阿姨凑过来，啧啧两声。

“薇薇身材恢复得真快，这哪像刚生完孩子？”

“那可不，”李凤兰声音拔高。

“你是不知道，怀孕那会儿可把我愁坏了。”

“她啊，盆骨窄，医生都说顺产难，最后还不是剖了？花了我儿子好几万！”

赵阿姨笑道：“剖腹产好，不影响以后生活。”

“影响什么生活？”李凤兰挤眉弄眼。

“你是不知道，就因为她盆骨问题，怀孕前我就带她去看了中医，调理了大半年才怀上。”

“那中药，她每次喝都要吐，我说这哪行啊，我们周家的香火可不能断。”

“妈……”我声音发干。

又来了！

这些私密的事情，都是她的谈资。

李凤兰继续眉飞色舞：“还有更逗的呢，你们知道吗？生的时候，她在产房里叫得那个惨啊，医生都出来说明轩，你老婆太娇气了。”

“最后多亏我拍板，剖！咱们不差那点钱！”

张阿姨和赵阿姨捂嘴笑起来。

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，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，开始不安地扭动。

“妈，孩子在吃奶，你们能不能……”

“吃奶怎么了？我们说话影响他了？”

李凤兰不以为然，“你呀，就是太敏感。都是自家人，聊聊怎么了？”

“就是就是，都是自己人。”

“要我说啊薇薇，你得谢谢婆婆，要不是她果断，你还在产房里受罪呢！”

张阿姨和赵阿姨在一边帮腔。

还没等我说话，李凤兰从我怀里一把抱过孩子。

“薇薇，去切点水果，要那种进口的葡萄，你张阿姨喜欢吃。”

我没动，“水果在厨房，各位阿姨请自便。”

气氛有一瞬的凝固。

李凤兰脸色一沉，但碍于外人在场，没有发作。

她冲她的好姐妹挤出一个笑：“这孩子，生完孩子后脾气见长。”

“都这样的。”张阿姨圆场。

她们围着孩子叽叽喳喳，话题很快又转到了我身上。

“凤兰，你媳妇恢复得真不错，怎么做到的？”

李凤兰哈哈一笑：“她能怎么恢复，还不是我天天给她炖汤？燕窝、阿胶、人参，什么贵炖什么。就她那身子骨，不补能行吗？”

“要不说你有福气呢，对媳妇这么好。”

“那可不，我啊，就是心太软。”

“不过你们是不知道，怀孕那会儿可折腾人了。孕吐严重，吃什么都吐，半夜还要吃酸辣粉。我说对胎儿不好，她还不听，非要吃。”

“还有啊，生之前最后一次产检，医生说她胎儿偏大，建议控制饮食。结果呢？她半夜偷偷点外卖，炸鸡奶茶，被我逮个正着。”

张阿姨笑道：“年轻人嘛，嘴馋正常。”

“正常什么呀，对孩子不负责任！”李凤兰拔高声音，“我当时就说了她一顿，她还委屈上了，跟明轩告状。好在明轩明事理，站我这边。”

我坐在一边，握紧了拳头。

周明轩从书房出来，来到房间。

他尴尬地笑笑：“妈，说这些干什么。”

“怎么不能说了？都是事实嘛。”

李凤兰不以为意，“薇薇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“妈说得对，”

我站起身，微微一笑，从她怀里抱过孩子。

“都是事实。”

“那我也说一点事实，咱妈当年生明轩时难产大出血，差点没命，当时公公可是保小不保大。”

“咱妈五十岁就更年期，半夜盗汗失眠，看了好几回中医都不顶用。”

“咱妈去年体检查出来***肌瘤，医生建议手术……”

李凤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：“你、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我说，这些都是事实啊。”我歪了歪头，学着她刚才的语气，“都是自家人，聊聊怎么了，对吧，各位阿姨？”

两位阿姨尴尬地互看，不吭声。

周明轩厉声道：“林薇！你怎么跟妈说话的！”

“我怎么说话了？”我看向他。

“妈可以到处说我的隐私，我说她的就不行了？明轩，你不是说，都是一家人吗？”

李凤兰猛地站起来，手指颤抖地指着我。

“反了！反了！周明轩，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！这才生完孩子多久，就敢这么跟我说话！”

“要是再过几年，还不得骑到我头上来！”

“妈，您消消气……”周明轩赶紧上前安抚。

“消什么气！我今天把话放这儿，这个家有她没我，有我没她！”

李凤兰甩开儿子的手，抓起包包就往外走。

其他几个阿姨见状，也灰溜溜地跟着离开。

门被重重摔上。

周明轩转身，眼睛赤红：“林薇，你满意了？非要把这个家闹散是不是？！”

“是我在闹吗？”我平静地看着他。

“是你妈一次次践踏我的底线。”

“是你一次次选择视而不见。”

“周明轩，我也是人，我也有尊严。”

他站在原地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
最后，颓然坐到沙发上，双手***头发里。

“她是我妈，养大我不容易……”

“所以我就活该被欺负？”我打断他。

“就因为我爱你，嫁给了你，我就活该放弃所有尊严，在你妈面前做个没有脸的物件？”

那晚，我们分房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