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王浩睁开眼。天花板是白的，掉了一块墙皮，像个破地图。

宿舍里一股子汗脚味儿和泡面味儿混在一起，呛人。他坐起来，脑子嗡嗡的。不对。

他昨天明明是在出租屋里，为了一个破项目连熬了三天，心脏一抽，人就没了。

那出租屋可没这味儿，他妈的，他连地都拖得干干净净。他低头。身上穿的是个跨栏背心，

洗得发黄，领口都松了。胳膊是细的，没点肌肉。他抓过床头的手机。诺基亚，板砖一样，

键盘磨得都看不清字母了。屏幕上显示着日期：2000年9月15日。王浩手一抖，

手机啪地掉在水泥地上，电池都飞了出来。他傻了。重生？他捡起电池，哆哆嗦嗦地装回去，

开机。屏幕亮起，日期还是那个。2000年。他二十岁。他不是三十五岁，

不是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，不是被女朋友甩了还说“你是个好人”，

不是银行卡里只剩三百二十块五毛。他猛地掀开被子，冲到宿舍那面破镜子前。

镜子里是个小子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睛里全是血丝，但脸是年轻的，没皱纹，没黑眼圈，

就是有点虚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。是真的。王浩一**坐回床上，

胸口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，喘不上气。他想笑，想大喊，可张了张嘴，只发出点嗬嗬的声音，

跟破风箱似的。他趴在床上，把脸埋进那股汗脚味儿的被子里，肩膀开始抖。他没哭。

就是觉得，憋屈，又他妈的痛快。2王浩在床上躺了半天，才缓过劲来。他爬起来，

在宿舍里转圈。桌上有本翻烂的《高等数学》，旁边是半根吃剩的火腿肠。阳台门开着，

风一吹，挂在铁丝上的几件脏衣服晃来晃去。一切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。他需要钱。

现在是2000年，离比特币诞生还有八年多。他得活下去，还得攒下第一笔金。

他脑子里的知识就是最大的财富，可他得先把它换成钱。他翻箱倒柜，

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倒了出来。饭卡里还有三十块。口袋里有七块五毛钱硬币。

还有一双崭新的篮球鞋，乔丹的，是他妈省吃俭用给他买的，宝贝得不行，一直没舍得穿。

在2000年，这双鞋能卖八百块。在2024年，这叫绝版复古款，能卖八万。

王浩拿起鞋，摸了摸鞋面。这鞋他妈的能穿二十年。他咬了咬牙，把鞋装进鞋盒，

抱着就出了门。他要去市里的体育用品店。宿舍楼下，几个哥们儿正光着膀子抽烟。“浩子，

干啥去？”“卖鞋。”王浩头也不回。“疯了吧？那不是你命根子吗？”王浩没理他们，

径直走了。他知道，从今天起，他以前的命根子，什么***面子，什么兄弟情，

都得往后稍稍。他现在唯一的命根子，就是未来。3体育用品店的老板是个胖子，叼着烟，

斜着眼看王浩。“乔丹？新的？”胖子接过鞋盒，打开瞅了瞅，“行吧，给你五百。

”王浩把鞋盒盖上了。“老板，这鞋全市就这一双。你拿去挂店里，有人问，你开价八百，

一分不能少。三天之内，肯定卖掉。”胖子乐了，烟灰弹在地上。“小子，你教我做生意？

”王浩看着他，眼睛不眨。“我不是教你，我是在给你送钱。你卖八百，我拿五百。

你卖一千，我拿六百。你要是不乐意，我现在就拿走。”他转身要走。“等等！

”胖子喊住他，“行，就按你说的。三天后你来。”王浩点点头，走了。他知道，

这鞋肯定能卖掉。他脑子里有价格，有行情，有所有东西的命运。走出店门，阳光刺眼。

他肚子叫了。从昨天“死”到现在，他一点东西没吃。他拐进路边的小饭馆，

要了一碗牛肉面，两个茶叶蛋。面端上来，热气腾腾。王浩拿起筷子，

先夹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。肉炖得烂糊，香。他一边吃，一边掉眼泪。不是伤心。

是这碗面，太他妈好吃了。在2024年，他一天三顿都是便利店的打折便当，

早就忘了热饭是什么味儿了。他吃得干干净净，连汤都喝了。抹了把嘴，王浩站起身。

他得找个地方上网，查点东西，再想想下一步。他知道学校附近有个黑网吧，叫“飞鸟”，

老板是个混社会的，叫李哥。那地方通宵便宜，网速还快。就是鱼龙混杂。王浩不怕。

他现在，比谁都混。4“飞鸟网吧”在一个小巷子里，门口挂着个闪烁的霓虹灯，

一半“飞”字都不亮了。王浩推门进去。一股浓烟扑面而来，呛得他直咳嗽。屋里乌烟瘴气，

全是敲键盘的声音和骂人的声音。“操！又死了！”“李哥，网费续一下！

”吧台后面坐着一个光头，脖子上有条蜈蚣似的疤，正拿手机看短信。那就是李哥。

王浩走过去，把八百块钱拍在吧台上。李哥抬起眼，瞅了瞅钱，又瞅了瞅王浩。“小子，

干什么的？”“上网。开个包间，要最快的机器。剩下的钱，存你这儿，我以后天天来。

”王浩说。李哥笑了，露出两颗金牙。“口气不小。包间一小时十块。”“我包月。

”王浩说，“再给我弄条烟，红塔山。”李哥打量了王浩几秒，收了钱，

扔给他一把钥匙和一包烟。“二楼最里间。别惹事。”王浩接过东西，上了楼。包间很小，

就一台电脑，一个椅子。他关上门，世界就清净了。他开机，熟练地输入指令，

调出DOS界面。然后，他开始注册域名。他脑子里有一份名单，

是未来二十年里最值钱的域名，有些因为各种原因还没被注册。

把“car***”、“hotel***”、“******”……一个个输进去。

大部分都已经被注册了。他不急。他继续找。终于，他找到了一个。一个简短，好记，

未来会被一家巨头用几亿美金买走的域名。他手指放在回车键上，停顿了一下。这一按下去，

他的第一桶金，就到手了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了下去。屏幕上显示：注册成功。

王浩靠在椅子上，长出了一口气。他点上根烟，狠狠吸了一口。烟雾缭绕中，

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路。5王浩在网吧包下了个月。他白天上课，晚上就泡在网吧。

他不是打游戏，也不是聊天，他是在学习。他在学习2000年的互联网。

他看那些粗糙的网页，读那些天马行空的创业故事，研究那些刚刚起步的公司。

他得把脑子里的未来，和现在的现实，一点一点对上。这天，他正在查一个编程论坛，

门被敲响了。“进来。”门开了，是李哥。“小子，天天在这捣鼓什么呢？”李哥走进来，

扔给王浩一瓶汽水。“随便看看。”王浩拧开瓶盖，灌了一口。“我听人说，你在注册域名？

”李哥坐到他对面，盯着他。王浩心里一惊，面上不动声色。“玩玩而已。”“玩玩？

”李哥笑了，“有人开价一万，想买你那个‘pay***’。你小子，眼光挺毒啊。

”王浩沉默了。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。“卖不卖？”李哥问。“不卖。”王浩说，

“这个价，太低了。”李哥盯着他看了半天，突然一拍大腿。“我他妈的服了。你小子，

是个干大事的。这样，这个域名，我投你十万，占股一半。以后怎么卖，怎么运作，

咱俩一起。”王浩看着他。李哥是个混子，但他不傻。他能混到今天，靠的就是眼力和胆子。

“李哥，你为什么信我？”王浩问。“信你***头。”李哥骂道，“我信的是钱。

我信的是我自己的眼光。你小子，跟别人不一样。你眼里有火。”王浩笑了。“好。成交。

”他需要李哥这样的本地势力，帮他处理很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。一个人干，太慢了。

“不过，我有个条件。”王浩说。“说。”“这十万，现在就给我。我要用。

”6王浩拿着十万块钱，没去挥霍。他去了学校旁边的电脑城。

他买了一台当时最顶级的电脑，配置拉满。又买了好几本厚厚的编程书。他要把这些钱，

变成更多的钱。他开始接私活。利用他脑子里领先二十多年的技术，他帮一些小公司做网站，

写程序。他做的网站，简洁，好用，比当时那些花里胡哨的网站强一百倍。很快，

他在圈子里就有了点名气。找他的人越来越多。他忙得脚不沾地，白天上课打瞌睡，

晚上在网吧敲代码到天亮。李哥有时候会来看看他，给他带饭，带烟。“你小子，不要命了？

”“命？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。”王浩头也不抬，“不拼，对不起我自己。”这天，

他正在改一个bug，电脑卡了。他骂了一句，起身想看看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。门外，

一个女生正端着个水盆，准备去水房。两人一撞，水盆一歪，水全洒在了王浩身上。

女生“啊”了一声。王浩低头，裤子全湿了。他抬起头，看到了那张脸。陈静。

他大学四年的白月光。当年，他连跟人家说话的勇气都没有。后来，她嫁给了那个富二代，

就是把他逼到绝路的赵峰。陈静也认出了他。“王浩？对不起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

”她慌忙拿手绢给他擦。她的手碰到他的腿，王浩浑身一僵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陈静愣住了，脸瞬间红了。“不……不用了，我自己来。”她小声说，想把手抽回去。

王浩看着她。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，像两颗星星。他松开了手。“没事。”说完，

他转身回了包间，关上了门。陈静站在门外，心跳得厉害。刚才，王浩看她的眼神，好奇怪。

不像以前那样躲闪，而是直勾勾的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，像火，又像冰。

7王浩坐在电脑前，心乱如麻。刚才碰到陈静手腕的瞬间，那种温润的触感，像电流一样，

瞬间传遍全身。他以为他忘了。原来没有。那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，在重逢的这一刻，

全部翻涌了上来。他喜欢过她。非常喜欢。可他也知道，他现在不能碰她。他没钱，没势，

什么都不是。他要去追她，只会重蹈覆辙。他得等。等他站在世界之巅，等他有足够的资本，